图为印度青年作家阿拉温德·阿迪迦

  ■杨振同

  布克奖（The Man Booker Prize，或Booker Prize），是当代英语小说界最重要的奖项，它由英国出版人发起。布克奖获奖作品现在几乎已经成了“最好看的英文小说”的代名词，广受世界瞩目。2004年，布克奖打破了地域壁垒，宣布从2005年开始，每两年颁发一次布克国际奖（The Man Booker International Prize），所有作家，无论国别，只要其作品以英文或有英文译本发表，均有资格获得此奖。这使布克奖朝着国际文学大奖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在今年布克奖的评选中，描写印度社会底层生活的小说《白虎》击败了被普遍看好的《佛罗伦萨的妖女》，一举夺魁，令读者出乎意料。尤其令人惊讶的是，这是一部作家的处女作。

  一份并不起眼的初选名单

  7月29日，布克奖官方网站照例公布初选名单，从112部作品中选出13部作品，其中103部由各大出版社推荐，其余9部作品由评委直接提名。

  正如评委会主席麦克尔·波蒂略所说，评委们“对初选名单中作家的地理分布感到满意，入选作家来自巴基斯坦、印度、澳大利亚、爱尔兰和英国。对作品的分布也感到满意，有5部小说是初次入选，两部是前布克奖获得者的作品。作品题材极为广泛。今年的初选名单还有两个特点：大规模的叙述和鲜明的幽默笔法”。

  初看这份名单时，我感觉大多数作家是陌生的面孔，我既不了解这些作家，也不了解他们的作品，因为不少作品在当时甚至还没有出版。唯一的办法是按图索骥，一一了解；同时关注各大报刊对候选作品的评介。其中，我印象较深的是盖纳·阿诺德的《穿蓝色连衣裙的姑娘》，该书是以狄更斯的爱情故事为线索创作的小说，曾引起不小的关注。

  然而，号称英国当代文学移民作家“三驾马车”之一的萨尔曼·拉什迪的新作《佛罗伦萨的妖女》也赫然在候选名单之列，其四射的光芒远远盖过其他的作家和作品。论名气，其他作家远远不可望其项背；论评价，对《佛罗伦萨的妖女》也是一片叫好之声。再说，今年为纪念布克奖设立40周年，特别设立了“最佳布克奖”，这一奖项不是由评委们评选，而是让读者直接投票。7月10日，“最佳布克奖”揭晓，拉什迪以27年前的旧作《午夜出生的孩子》一举夺魁。因此这更让人对他的获奖充满了期待。

  最大的新闻是拉什迪出师即败

  9月9日，布克奖复选名单公布。入选书目为：1.阿拉温德·阿迪迦《白虎》；2.阿米塔夫·高希《罂粟之海》；3.塞巴斯蒂安·巴里《秘密经文》；4.琳达·戈兰特《披在他们背上的衣服》；5.菲利普·亨舍尔《北方的宽容》；6.史蒂夫·托尔兹《整体的一部分》。

  名单一经公布，顿时舆论哗然。前布克奖得主萨尔曼·拉什迪和约翰·伯格纷纷落马，而首次入选初选名单的印度作家阿拉温德·阿迪迦和史蒂夫·托尔兹却顺利进入复选名单。波蒂略主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评论，说：“评委们以极大的热情向读者们推出这6部作品。这些小说具有极强的可读性，每一部都堪称想象力和叙事能力的绝佳典范。然而，这些优美的、引人入胜的故事也提出了引人深思的思想和问题。这些书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既品位高雅又雅俗共赏。”尽管如此，这份名单还是遭到了“既惊讶又兴奋”的英国批评家们的质疑。一份本不起眼的初选名单到了复选阶段引起了更大的关注。

  争议的焦点是名作家拉什迪的落选，讨论之激烈令波蒂略主席在接受英国《卫报》采访时，不得不做些特别解释。他坦言：拉什迪的作品“不够好”，进入不了复选名单。他还说，评委们甚至没有花很多的时间讨论这部作品，“我可以说，和其它所有的作品一样，我们对萨尔曼·拉什迪的讨论，是就其作品的讨论，而不是对作者的讨论。是对这部作品价值的讨论”。他在宣布复选名单后举行的记者会上说：“综合五位评委的意见，萨尔曼·拉什迪的作品在我们看来，不是最优秀的6部作品之一。对此我们没有太大的争议。”

  实际上，拉什迪的《佛罗伦萨的妖女》尚未上市就已好评如潮。英国的《泰晤士报》不仅发表了热情洋溢的书评，还发表记者对拉什迪的专访，书摘专版还发表了作品的部分章节。布克奖前评委会主席、伦敦大学文学教授萨瑟兰先生甚至在《金融时报》上撰文说：“对于拉什迪来说，和他笔下所写到的艺术家们一样，他的笔简直就是一根魔棒。在这部最新的小说里，魔幻多于写实。我认为，这是他最好的小说之一。”他甚至说：“如果《佛罗伦萨的妖女》获得不了今年的布克奖，我就把给我的这本书的样本蘸着咖喱给吃了。”美国著名女作家乔伊斯·卡罗尔·奥茨在《纽约书评》也撰文指出：“这是一部和后现代魔幻现实主义进行了喜剧性融合的历史小说”《纽约客》杂志专门刊登了该书的部分章节，《纽约时报》除有书评发表外，还刊登了该书的第一章。因此，在复选名单出炉之后，《纽约时报》说：今年布克奖最大的新闻是拉什迪没有获奖。

  《白虎》成黑马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10月14日晚布克奖在伦敦揭晓，印度青年作家阿拉温德·阿迪迦以其处女作《白虎》击败其印度同胞阿米塔夫·高希、爱尔兰著名作家塞巴斯蒂安·巴里等人脱颖而出，成为这次布克奖评选中的一匹黑马。评委会主席波蒂略宣布了获奖名单，英国广播公司《十点钟新闻》节目作了现场直播。曼集团公司董事局主席彼得·克拉克先生将一张5万英镑的支票发给阿拉温德·阿迪迦作为奖金。

  《白虎》被描述为一部“扣人心弦、愤怒而又有黑色幽默的作品”，一幅“以社会底层”的眼光描绘印度的“并不令人景仰的肖像画”。麦克尔·波蒂略发表了如下评论：“评委们发现很难做出决定，因为复选名单中有这么强有力的候选者。最后，《白虎》脱颖而出是因为评委们认为该作品既有震撼力也不乏娱乐性。这部小说完成了获得读者对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的同情这一极其艰巨的任务。作品以惊人的幽默感探讨了紧迫的社会问题和意义重大的全球发展问题。”他接着解释说，这部小说获得一致好评是由于“它的独创性”。他说，《白虎》展示了“印度不同的一面”，是一部具有“极大文学价值”的小说。

  阿拉温德·阿迪迦现年33岁，1974年出生于印度马德拉斯，现居孟买，曾在澳大利亚生活，拥有印度和澳大利亚双重国籍。他曾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和英国牛津大学学习文学，曾任美国《时代周刊》驻印度财经记者，也曾为《金融时报》、《独立报》和《星期天泰晤士报》等报刊撰稿。阿迪迦自幼就立志当小说家，《白虎》一举夺魁后，阿迪迦也一夜成名。他是继1971年的奈保尔、1981年的萨尔曼·拉什迪、1997年的阿兰达蒂·洛伊和2006年的基兰·德赛之后,第五位获布克奖的印度裔作家，也是布克奖历史上第三位凭处女作获奖的作家。

  阿迪迦说，这部小说来自他当记者的经历。他说：“我并不认为小说家只能写他自己的经历。的确，我是一个医生的儿子，我受过正规的教育。但对我来说，做一个记者的挑战就是去写那些跟我完全不同的人。”小说《白虎》展示了从百万富翁到赤贫阶层，形形色色的人物和生活。主人公巴尔拉姆出身低贱，是一个洋车夫的儿子，没有什么文化，靠不择手段、投机取巧、落井下石等卑鄙手段，从给一个有钱人当司机开始，到谋杀他的主人，后逃到印度南部城市班加罗尔，靠贿赂当地警察局创办出租车公司，成为一位企业家。他的司机撞死了人，他和警方勾结，用“红包”摆平。不仅如此，他还看中了房地产业，在不久的将来，要进军房地产业，让那些来班加罗尔投资的美国公司成为他的客户。

  作品对印度的民主制度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猛烈的抨击，对贫富悬殊、种姓制度、环境污染、交通拥挤等丑恶现象也进行了揭露。故事生动感人，文笔既辛辣讽刺，又含蓄幽默，语言自然流畅。小说既有严肃文学的高品位，又有极强的可读性，难怪布克奖评委会主席说令他“手难释卷”。